&esp;&esp;如循常例,京察六年一举,实际上就是地方官儿两任,大范围迁转升调的契机。
&esp;&esp;王夫人眉头紧蹙,心头烦闷,抬眸看向贾母,道:“老太太,前日珩哥儿不是说,老爷此事只要向都察院自辩,就无事的吗?可……现在并未奏效,却不知珩哥儿是什么主张?”
&esp;&esp;此言一出,众人心头微动,有几道目光就看向王夫人,眼神复杂。
&esp;&esp;贾母面色变幻了下,抬眸看向屏风后的门口,道:“等珩哥儿一会儿过来再作计议。”
&esp;&esp;前几天,贾珩给贾政出了一个向都察院陈疏辩白的主意,并未细细道明原委,这会儿贾母见没有起作用,心头没有疑虑和失望,那也不符人之常情。
&esp;&esp;至于王夫人,已有几分暗戳戳在埋怨的意思。
&esp;&esp;一旁在绣墩上,探春自是听懂其意,转眸看向一旁眉眼郁郁的黛玉,心头轻叹。
&esp;&esp;黛玉心有所感,凝眸与探春交换了个眼色,几是心照不宣。
&esp;&esp;在薛姨妈身旁的宝钗,杏眸瞥了一眼王夫人,转眸眺望着屏风后,前日只顾……倒是忘记询问这一茬儿了。
&esp;&esp;贾政皱了皱眉,道:“母亲,子钰许是另有筹谋,也未可知。”
&esp;&esp;贾珩前日的安抚,终究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,这会儿的贾政,虽心情烦闷不减,但还能耐心等待着转机。
&esp;&esp;就在众人等候着贾珩时,林之孝家的进得厅中,喜道:“老太太,老爷,珩大爷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众人闻言,心头一喜,齐齐望去。
&esp;&esp;贾珩这时与鸳鸯一同进来,朝着贾母行了一礼,然后看向贾政,叙了话,落座下来。
&esp;&esp;贾母忙道:“珩哥儿,宝玉他老子向都察院递了自辩疏……”
&esp;&esp;不等贾母叙完经过,贾珩道:“想来是都察院御史例行查问,工部两位侍郎和都水监齐齐说并未冤枉老爷,这御史就被搪塞了回去罢。”
&esp;&esp;贾政闻言,诧异道:“子钰?这……你如何得知?”
&esp;&esp;“此事并不难猜。”贾珩端起茶盅,看向贾政,道:“老爷接下来还要写奏疏。”
&esp;&esp;“还写奏疏?”贾政凝了凝眉,百思不得其解。
&esp;&esp;贾珩道:“这一次不是自辨,而是疏劾,就说工部两位侍郎把持工部多年,培植党羽,排斥异己,老爷不愿与彼等同流合污,总之要将自辩疏递至通政司。”
&esp;&esp;贾政迟疑道:“这可有用?”
&esp;&esp;说来可笑,贾政为官十余载,一向“与人为善”,并未弹劾过一人。
&esp;&esp;贾珩摇了摇头,道:“如今自辩奏疏如雪花般向通政司递送,老爷纵写奏疏,圣上也很难看到。”
&esp;&esp;贾母静静听着二人叙话,闻言,疑惑问道:“珩哥儿,既明知无用,怎么还上奏疏?”
&esp;&esp;贾政也是颇为费解。
&esp;&esp;王夫人皱了皱眉,一时间只觉脑子不够用,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探春,却见探春……
&esp;&esp;正自目光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少年,神情专注,顿觉心头厌烦不胜。
&esp;&esp;再去看自家大女儿,倒还好,这会儿凝着秀眉,丰润白腻的玉容上似乎现出着苦思。
&esp;&esp;宝钗拧了拧秀眉,水露杏眸莹莹闪烁,隐隐有所领悟。
&esp;&esp;贾珩低声道:“现在是无用,以后就不一定了。”
&esp;&esp;王夫人这会儿,实在忍不住说道:“珩哥儿,老爷现在已被工部让在家等候,不用在衙堂问事,几乎赋闲在家了。”
&esp;&esp;意思是,都快被罢官了,还下你的大棋呢?
&esp;&esp;贾珩看了一眼王夫人,没有言语。
&esp;&esp;贾母皱了皱眉,连忙道:“宝玉她娘,外面的事儿,自有他们爷们儿筹谋。”
&esp;&esp;王夫人呼吸一滞,脸色阴沉,宛如吃了苍蝇般。
&esp;&esp;她现在连问都不能问吗?
&esp;&esp;贾政定了定心神,轻声道:“子钰,秦郎中如今也在被察之列。”
&esp;&esp;贾珩点了点头,道:“此事我知道,昨日已去信,让岳丈大人写自辨奏疏,既工部给老爷放了假,老爷先在家中修养就是,倒也不忙着去衙门坐衙。”
&esp;&esp;不是他非要卖关子,机事不密则害成。
&esp;&esp;贾政闻言,张了张嘴,叹道:“罢了,罢了,先在家中歇息几日罢。”
&esp;&esp;贾母叹了一口气,道:“天天在衙门忙碌着,这次也好趁机将养下身子。”
&esp;&esp;正在这时,一个婆子进来,禀告说道:“老太太,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贾母正心情不快,闻言,作恼道:“他们两个不好好在屋里歇着,过来做什么?”
&esp;&esp;其实,这也反映出贾母的一些心态,对贾赦已生出厌烦。
&esp;&esp;那婆子道:“大老爷听说了二老爷的事,就过来看看。”
&esp;&esp;不大一会儿,贾赦与邢夫人领着丫鬟、婆子进得厅内,夫妻二人先向贾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,唤道:“母亲。”
&esp;&esp;贾母脸色淡漠,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。
&esp;&esp;贾赦也不在意,扫了一眼贾珩以及贾政,问道:“我刚刚听小厮说,二弟他被工部的几位大人,打发在家,可有此事?”
&esp;&esp;贾母皱了皱眉,道:“你近来消息倒是灵通的很,这又是哪个耳报神和你说的?”
&esp;&esp;贾赦道:“母亲,我在外面和一些官员来往,留意着此事,况我前天就说,二弟去都察院,寻御史能济什么事儿?现在京城许多衙门,堂官写考语,同僚填访册,攻讦告发,此起彼伏,去了也没什么用,只是被人搪塞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