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还有,鲁庆山因强抢一家民女,将人家一家三口都陷害至死。”田喜成低声道。
&esp;&esp;咸宁公主在一旁听着,乌珠流盼的明眸中现出一丝厌恶,这等事实在可恶。
&esp;&esp;贾珩面色澹漠,转而看向周宗亨,问道:“周镇抚呢?可有话说?”
&esp;&esp;周宗亨面色一整,拱手道:“都督,鲁庆山还与卫王府眉来眼去,多次隐匿奏报关于卫王府不法之事,范副千户视若无睹不说,还为其百般遮掩。”
&esp;&esp;此言一出,范群杰脸色苍白,暗道不妙,怒道:“周宗亨,你含血喷人!”
&esp;&esp;贾珩目带厉色地看向范群杰,冷喝道:“范副千户,你好大的胆子!”
&esp;&esp;他方才只是有罪推定,但没想到还真诈出来洛阳千户所的事来。
&esp;&esp;监视藩王的锦衣,竟和藩王眉来眼去,怪不得洛阳千户所不怎么听招呼。
&esp;&esp;范群杰“噗通”跪将下来,面色惨白,急声道:“都督,卑职也是迫不得已啊,那鲁庆山想来蛮横,赵副千户都被他挤走,卑职不得不与其虚以委蛇,但卑职保证,从来没有与卫郑二藩勾连,还请都督明察啊。”
&esp;&esp;贾珩皱了皱眉,疑惑道:“赵副千户?”
&esp;&esp;这时,周宗亨拱手道:“都督,是赵万荣赵副千户,赵副千户和鲁庆山不对付,为鲁庆山抓了错漏奏报神京南镇抚司,两年前就被夺去职位,如今赋闲在家,近况凄凉。”
&esp;&esp;贾珩皱了皱眉,冷笑道:“本官说怎么少了一个副千户。”
&esp;&esp;于是,周宗亨与田喜成两人,将鲁庆山与范群杰的丑事全部抖落出来,包括收受卫、郑二藩的贿赂,不仅是钱财,还有性贿赂,而副千户范群杰也被拖下了水,对鲁庆山的事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,这样一个掌印千户,一个管理佥书的副千户,沆瀣一气,欺瞒朝廷。
&esp;&esp;这就是锦衣府这座衙门的特点,集权于一人,在全部人事都可以换一茬儿的高压态势下,根本不存在互相隐匿,只有互相检举、揭发,墙倒众人推。
&esp;&esp;“抓起来,严加拷问。”贾珩摆了摆手,目光冷冷地看向已是面色苍白、体若筛糠的范群杰。
&esp;&esp;“都督,卑职冤枉,冤枉……”
&esp;&esp;刘积贤吩咐着锦衣卫士,拖着嚷嚷不停的范群杰就向外走。
&esp;&esp;贾珩看向周、田二人,问道:“两位对洛阳之事知根知底,郑、卫二藩这些年种种不法之事,可有秘册记载?”
&esp;&esp;田喜成连忙道:“卑职有一份儿簿册藏在家中。”
&esp;&esp;周宗亨面色阴了阴,也低声道:“大人,卑职也有一份记载。”
&esp;&esp;这同样是锦衣府的生存智慧,不让明着记,就暗着记,以后哪怕是丢出来保命、陷害都是证据。
&esp;&esp;咸宁公主看着这阴险鬼祟的一幕,皱了皱英丽的细眉,本能就有些不喜。
&esp;&esp;贾珩将咸宁公主的神色收入眼底,面色澹漠,道:“如今本督领兵剿寇,听河南府官员说,郑卫两藩欠缴税粮逾数百万巨,这些年河南府官员、卫郑两藩细情,你们二人整理一份簿册汇总过来,本都督稍后要看,去罢。”
&esp;&esp;“是,都督。”周宗亨与田喜成二人应命,快步出了衙堂。
&esp;&esp;贾珩端起茶盅,饮了一小口,说道:“刘积贤,让人盯着他们两个。”
&esp;&esp;刘积贤拱了拱手,就吩咐着人离了衙堂。
&esp;&esp;见人都离去,咸宁公主这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道:“先生。”
&esp;&esp;贾珩轻笑了下,问道:“殿下,是觉得有些不喜见这些。”
&esp;&esp;咸宁公主被这笑意晃了下,只觉心漏了半拍,明眸偏转,道:“先生方才好生严厉,不过这些锦衣府互相检举、防备……”
&esp;&esp;“人心鬼蜮,就是这般,殿下见着不喜,也是因为心地良善,惠心妍状。”贾珩打量着容颜清丽的少女,轻声道:“不将朝廷在河南的耳目重建起来,如捷报造假这样的荒谬之事,还会此起彼伏。”
&esp;&esp;咸宁公主闻言,脸颊微红,螓首点了点,轻声道:“先生过誉了。”
&esp;&esp;其实,她不好说,她在宫中也见识过勾心斗角,人心算计,比这些也不遑多让,只是惊讶先生竟也视之平常。
&esp;&esp;贾珩想了想,看向一旁侍立的夏侯莹,说道:“夏侯指挥,领着殿下去休息,这一路鞍马劳顿的,昨晚也没怎么好好歇息。”
&esp;&esp;“是,都督。”夏侯莹应了一声,然后看向咸宁公主,道:“殿下。”
&esp;&esp;“先生,我不累的。”咸宁公主清眸凝起,急声说道。
&esp;&esp;她想陪在他身边儿,看着他处置事务,杀伐果断,条理分明,好似那书中的人一样。
&esp;&esp;第558章 快刀斩乱麻!
&esp;&esp;河南府衙,后堂
&esp;&esp;处置了洛阳千户所的相关吏员将校,贾珩翻阅着鲁庆山的供词以及田、周两位镇抚的秘册记载。
&esp;&esp;其上大致记载了卫康亲王、郑成亲王的违法逾制之举,包括但不限于在衣食住行上的僭越,以及宗藩子弟欺男霸女、鱼肉乡里的不法之举,还有蓄养僮仆以为护院家丁,为此私造盔甲、兵器。
&esp;&esp;罪证累累,罄竹难书。
&esp;&esp;“先生。”见贾珩脸色阴沉不定,咸宁公主凝起美眸望去,语气关切问道。
&esp;&esp;贾珩阖上簿册,道:“宗藩盘踞府县,为恶不在贼寇之下。”
&esp;&esp;咸宁公主担忧道:“先生要惩治两藩?这两藩是上皇的侄子,过去一向优容,父皇也常听到地方官弹劾,但苦于天家血缘情分,不好处置。”
&esp;&esp;贾珩道:“殿下,惩治两藩的事,自有神京诸公议处,现在还是要从两藩王手中拿回朝廷的钱粮,否则这次剿寇、抚恤,朝廷也难以支应。”
&esp;&esp;“先生谋划就好。”咸宁公主柔声道:“不过,此间之事,我会具陈奏疏,禀告父皇。”
&esp;&esp;贾珩看了一眼容颜冷峭、姝丽的少女,道:“多谢殿下仗义执言。”
&esp;&esp;这就是他带着咸宁公主的好处,因为带的不仅仅是咸宁,还有其身后的宋皇后、端容贵妃、魏王。
&esp;&esp;“先生客气了。”咸宁公主柔声说着,秋波流转的美眸闪了闪,忽而声音有着几许颤抖,说道:“只怕我所上奏疏,在父皇那边儿,也不会全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