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毕竟是一个士林舆论掌控话语权的时代。
&esp;&esp;故而,贾珩并没有大肆诛连,甚至摧毁整个士绅阶层,而是借助百姓的检举和揭发,将豪强恶绅的不法事迹记录下来,挑着闹的实在不像话的进行打击,抓大放小。
&esp;&esp;可纵是这样,仍有不少反对之声通过各种渠道汇总到神京。
&esp;&esp;只是因为京里正为国本之立争吵的沸沸扬扬,也没有人关注这些,偶有一封奏疏,也被崇平帝批复贪官污吏,人人得而诛之。
&esp;&esp;而当昨日正式由内监在锦衣府卫护送下,带着京中一道晋贾珩为三等永宁伯,追封其母为超品诰命夫人的圣旨来到巡抚衙门,这种杂音瞬间消失不见。
&esp;&esp;谁人不知,这位贾节帅正是天子依托的重臣,刚刚因军功封了伯爵,根本弹劾不动。
&esp;&esp;说句不好听话,贾珩就是作恶,都能一手遮天,黑的伸手不见五指。
&esp;&esp;贾珩面色默然,冷声说道:“他们想着我尽快班师回京,现在见圣旨一下,方知踢到了铁板,又安分起来,彼等不足为惧,不过,还是得行分化拉拢之计,不能任由彼等颠倒黑白。”
&esp;&esp;咸宁公主轻声说道:“先生,我今个儿已将一些情形,落于文字,打算呈送到神京,给父皇御览,小舅舅也会上疏,力陈河南一些地方官吏士绅之斑斑恶迹。”
&esp;&esp;贾珩点了点头,面带歉意,说道:“多谢殿下了。”
&esp;&esp;他这趟带咸宁随军,就是这个用意,所谓疏不间亲,这些千里之外“喊冤叫屈”的豪强劣绅,怎么能比得上天子的亲女儿以及小舅子的话语。
&esp;&esp;“先生,你我之间,何必言谢。”咸宁公主迈着盈盈步子走到贾珩身旁,目光不由扫了一眼放在书桉上的家书,不易觉察地凝了凝眉。
&esp;&esp;嗯,好几张信笺,也不知她给先生写了多少?
&esp;&esp;贾珩近前,伸手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,轻轻带入怀中,轻声说道:“我今天下午写了一封黄河夏汛之警的奏疏,待明日走急递和你写的那封密奏,一同寄送至京,呈送给父皇看。”
&esp;&esp;咸宁公主柔柔“嗯”了一声,听着少年的父皇之言,婧丽容颜重又浮起欣然,柳叶细眉下的美眸,瞥了一眼夹在古籍中的信封,也不知为何,有些呼吸急促,心跳加速,心底古怪之余,甚至有些跃跃欲试。
&esp;&esp;似乎这样能够……
&esp;&esp;呀,她怎么能这样呢?
&esp;&esp;咸宁公主眉眼低垂,连忙掩下心底一丝古怪,清声说道:“今早儿,我见先生还行文了淮扬等地的衙司,只是淮扬等地的官府不知先生之能,未必将先生所言放在心上。”
&esp;&esp;今日上午之时,贾珩给黄河沿岸的府县衙门行文,包括河南府县、山东巡抚衙门,希望引起对黄河夏汛的重视。
&esp;&esp;在下午,又写着进奏崇平帝的奏疏,此外,还给两江总督和南河总督写信,这些都被咸宁公主看在眼里。
&esp;&esp;“尽人事,听天命罢。”贾珩沉吟片刻,面色凝重说道:“不过,其他的地方不论,河南之段,不能出纰漏,这里大乱刚平,百姓才将将恢复一些元气,如再受水灾之患,民心势难挽回。”
&esp;&esp;“先生放宽心,父皇应该会重视此事的。”咸宁公主将螓首依偎在少年怀里,柔声说道。
&esp;&esp;第606章 晋阳:本宫可以让,但她不能抢!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府,后院
&esp;&esp;一轮皎洁明月悬在梧桐树梢上方,洒下万千清冷月辉,而装饰精美的阁楼上灯火通明,明亮如昼。
&esp;&esp;二楼,一架玻璃仕女图画屏风隔断而成的里厢,隔着鸟鸟青烟升起的香炉,可见两个珠辉玉丽,雍美丰艳的丽人隔着一方棋坪相对而坐。
&esp;&esp;左边的丽人着丹红色长裙,秀发梳着芙蓉髻,云鬓之间别以金钗步摇,灯火映照下,熠熠生辉,耳际上悬着翡翠耳环,愈发衬托得肌肤如雪,丰润白腻。
&esp;&esp;右边,双十年华的少女澹黄色长裙,秀发梳着少女的刘海儿发髻,袖子挽起,皓腕凝霜,绵软略有些微胖的素手,捏着一颗棋子。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春山黛眉下,美眸凝露,看向面对棋坪思索的元春,只觉对面双十年华的少女,眉梢眼角都是艳丽动人的风韵。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丹唇轻启,温婉如水的声音带着几分渺渺,问道:“元春,子玉这几天可有书信过来?”
&esp;&esp;也就是在几天前,贾珩的飞鸽传书抵达京城。
&esp;&esp;说河南暂时不需内务府拨付银两,后来笔锋一转,又说如今中原余寇方靖,待半个月后,晋阳长公主再赴中原,由他派骑军亲自接送。
&esp;&esp;元春捏着一枚黑色棋子,“啪嗒”一声放在棋坪一角,抬起丰润、白腻的玉容,眉眼间见着不易觉察的怅然,柔声道:“回殿下,这几天倒没见着书信,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。”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涂着蔻丹的玉手捏起一颗棋子,同样放下,柳叶秀眉下,晶莹美眸清润流波,道:“听皇兄说,他要在黄河防汛,督修河堤,只怕要在河南呆上一两个月,应该勤往家中写着信才是。”
&esp;&esp;“黄河?”元春略有几分诧异说道。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,道:“是呀,他说夏汛有警,黄河有泛滥之险,也就被羁绊住了,不然,战事善后事宜也用不了太多时间,这会儿应该班师回京了。”
&esp;&esp;元春玉容现出思索之色,轻声道:“这几年北方干旱多一些,倒没怎么听到黄河泛滥的消息,珩弟要在河南治河?”
&esp;&esp;毕竟是在宫中担任过女史,也有一些政治见识。
&esp;&esp;“自前明以降,因黄河夺淮入海,每不久就要泛滥一次,后来,太宗朝为关中漕运,下大力气治理过河运,方得河运分离,隆治年间也多有治理,但断断续续有着河患发生,崇平年间的这十年,倒因为北方干旱少雨,黄河这才太平了一些。”晋阳长公主柔声说道。
&esp;&esp;“殿下真是博学。”元春美眸见着惊叹,看向对面的丽人。
&esp;&esp;“本宫也是这几天看的相关书籍多了一些,现学现卖罢了。”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,眉眼之间气韵十足。
&esp;&esp;因为贾珩被黄河牵绊了在河南的手脚,这位丽人这几天没少寻着黄河的资料研读,对国朝治河之史如数家珍。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徐徐道:“子玉说今夏可能暴雨成汛,开封府还有归德府,都在黄河流经之地,沿河岸堤都需要修缮、加固。”
&esp;&esp;元春柔声道:“是应该提前修着河堤,以策万全,听说朝廷每年都拨付了不少修河银子在河道上。”
&esp;&esp;晋阳长公主道:“河道衙门贪腐之风猖獗,都宪巡察频繁,仍难以遏制,子玉先前在开封府的河道衙门整饬了一次,追缴了一些赃银,本宫想着河南方历大乱,各处都需银子,只怕会不够用,先前也和皇兄说好了,再有几天,本宫要押送一批银子去往河南支应修筑河堤,你若是想去,可以随行前往,洛阳和开封府城都置备有宅院,咱们一同在那儿居住一段时间,也好做个伴儿的。”
&esp;&esp;她这次带上元春与他团聚,想来他应该感谢于她的吧?
&esp;&esp;抑或是正和咸宁你农我农,顾不得元春和她?甚至觉得元春和她……来的不是时候?
&esp;&esp;到现在,他仍是一封书信未曾寄来。
&esp;&esp;元春容色讶异,芳心又惊又喜,讶声说道:“殿下,我也能去?”